「葉小釵，讓我來！」
那看來拂塵輕似點的動作，一觸及人身，卻才感覺到其中富含的力道，
若不是劍客本身渾厚的功力底子，且有武者習慣的隨時處於警戒，
否則那一觸，極可能將人揮到好幾尺外。
『哼。』
這一聲不含輕蔑，只為搭配那一臉不表贊同的神情，
人反不後退，卻更又向前；
而明明看著他作表情，手裡的刀劍卻不忘隔開那一旁不速之客招式奪命連連。
「退下！」
素還真又是一聲勸阻，
聲調卻不似前回那般輕聲，而多添一份……
不悅？！
那圍上來的刺客，紛紛讓這一聲給遲疑了動作，
可能平常習慣聽頭子這麼吩咐，
一時之間，還誤以為是自己頭子又在下命令。
「開什麼玩笑！你叫我們退下就退下嗎？」
來犯者當中真還有人搞不清楚狀況，退了一步，發現不對，轉而是羞憤怒道。
素還真當然不是向這些人講的。
只見葉小釵還是搖了搖頭，
執意離人更近，位置卻巧妙的維持在人身前。
於是這一天不知哪來的一群刺客，明明功夫不過爾爾，
但素還真和葉小釵兩人聯手，卻還是戰了一個時辰才罷手；
雖然最後當然還是擊退來犯。
「有沒有搞錯？」
事後江湖流言四起。
「那種等級還要戰那麼久啊？」
「聽說是窩裡反…。」
「什麼？」
「就是素還真和葉小釵自己先戰起來了…。」
※
其實他們還是一樣聊天，一樣談事。
「你有發現，他們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那樣的傳聞，自然令正道之眾掛心，
於是私底下，不乏有人上門打探消息。
「沒啊…那是誤傳的吧？」
如是有什麼不對勁，自然長居於琉璃仙境的一線生最明白，
儘管中間他曾離開了一段時間，
但自歸來後居至現在，只覺這兩人感情只有更好，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問題？
「他們是不是話變少了？」
打探的人仍堅信流言其來有自，於是不死心的又追問道。
「是啊，他們話是變少了。」一線生也據實以答。
「看吧！這就有問題，話變少就代表沒話說…」
似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的跡象，打探者肯定自己的推論道。
「什麼沒話講？話變少是因為那兩個人只要眉來眼去就可以溝通；你看那邊！」
一線生指向那端仙境中的一座厚牆，又沒好氣的續道；
「看到那邊那座牆沒？厚成那樣，那兩個人就是隔像那麼厚的牆也可以聊個老半天！」
就因為隔牆談心的事，
這趟回來，素還真特別告訴他，之前牆邊所有裝的機關都先拆了，
其後，也交代他不能在類似的地點設機關。
少了一個可以發揮的空間，
所以提到這件事，一線生語氣中還不免帶點酸。
※
『你先。』
聽說，他們兩個連在琉璃仙境裡，都不對盤。
「你先。」
好事的人圍在仙境周遭好幾天，
就為了親眼目賭這一幕，好得個小道消息，
回去又能享受在群人簇擁中得意的說上好幾天。
他們連喝個茶，都能在涼亭裡對峙上大半天。
就見葉小釵搖著頭，素還真皺起眉；
「別跟我爭！」
據說最後，素還真就說了這麼一句；
然後兩個人又相視對坐許久。
「爭？…爭什麼？」好奇的眾人，自然對後續非常興趣。
帶回消息的人，又仔細的推敲一番，
想這兩人自不貪財，也不爭名。
劍客、儒者，還能剩下什麼兩者皆有可爭的？
「他們爭第一！」
理所當然，就唯獨剩下武功好爭了吧。
※
其後，事情果然就如眾人所預期的。
「素還真掃平了江北一帶，密謀對正道不利的大小組織。」
而以往遇上這種場面從不缺席的葉小釵，
卻在這幾場江北平定戰中，都沒出現。
「那葉小釵呢？」
眾人好奇的問題，在幾天後江南有了答案，
江南在傳言的幾日間，過半的大大小小邪惡教派，都被人給清了光。
「是葉小釵！」
而據說，這規模遠比素還真江北那幾場還大。
「這兩個人不並肩作戰，一南一北是搞什麼鬼？」
如果根據前事接續，就邏輯上來說…
「難道他們在爭天下？！」
※
他氣也不是，不氣又覺得像妥協。
桌上沖的，仍和幾日前一樣是君山銀針；
洞庭湖中君山島來的名茶，年產無幾，但上回就給他們倆浪費了一大半。
『你先喝。』
一樣的開場，看來對方今天仍舊打算再堅持；
他也沒打算那麼輕易就折服。
「江南那是怎麼樣？我沒聽你提起過。」
虧他是素還真，虧江湖上的人都稱他一聲神人，
而最親近的戰友竟然就從他眼線下溜走兼做了這麼轟轟烈烈的一場，
他竟然半點風聲都沒先聽到。
『那你江北又是如何？』
劍客俊逸的臉龐，眉高一挑；
擺明這兩件事就是要相提並論，誰都吃不了虧一般。
而言罷，不忘再指了指他眼前的杯茶。
「這茶我特地請人帶回來的，你不先嚐，會不會太說不過去？」
想平常是運籌帷幄，忙於計謀的這張臉孔突然計較起這般小事來；
於是難得一次，
葉小釵突然抑制不住，大聲笑了出來。
『這好處我先佔了，那下回你不能爭。』
語罷便舉一杯清香飲下，
儘管與人如此對坐消磨時光甚好，
不過外來的紛擾總也是很多。
「當然還是我…」
察覺到暗地中的動靜，素還真也顧不得話沒說完，
眨眼間便提氣反掌，直接劈向那不懷好意的暗中去；
只是有人反應更快，
於是倒楣的不速之客在中他一掌前，先給一道劍氣這麼劃過去。
『我不是說了，這回換我先。』
※
江湖間偶爾仍會有類似的傳言；
「素還真和葉小釵，他們兩個在爭…」
有時爭天下，有時爭武功；
總有人指證歷歷的會如此說道：
「上回在陝北那場大戰我親目目賭的，他們非但沒攜手一同克敵，兩個人還爭先恐後
搶在各自之前殺敵…一定是要搶著殺頭爭第一啦。」
有時江湖平靜，卻還是可以聽到：
「他們兩個一定不和！」
因為沒人理解，那兩人為什麼總是相視搖頭又皺眉，
然後不到一方垂首嘆氣，一方得意笑了，才接續又動作。
「哼！最好那兩個是會不和啦。」
而每每類似的傳言一起，
仙境裡的管家總哼的一聲，而後喃喃自語道；
「爭！那兩個只會爭吃虧，還會爭什麼。」
然後無奈的嘆氣搖頭，說自己交友不慎；
卻想著想著，自己還會笑出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