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斜照著， 白玉在光的透射下份外清澈。
這一天，他在回雲門的路上，買了一塊玉。
※ ※ ※
鍾雲皺著眉，看著這突然出現在他桌上的東西。
「打哪來的？」繞旋在手上的玉，閃著奪目的光采，看似價值不菲。
「怪了，誰放的？」鍾雲正疑惑著，讚嘆之聲從背後響起。
「美玉！」遊雲正好來找他，進門就讓那鍾雲手裡那溫潤柔和的玉光吸引。
雖不懂鑑賞，只是看著玉身散出的色澤，極為悅目。
「不知道誰擱在這裡。」鍾雲遞過玉給遊雲道。
「真捨得，把這玉亂扔……會不會是要送你的。」遊雲回道。
「沒節沒日的，送什麼禮。我還不知道兄弟裡有誰這麼好興緻，懂得賞玩這雅物。」鍾雲笑道。
「你拿去吧，看要招領還是收起來列管雲門資產都行。這麼貴重的東西，放我這裡也挺麻煩。」遊雲含笑允諾。
這東西的確是和鍾雲搭不上；看著房內佈置簡單，主人又是一身粗布淡雅，相形之下，這玉的貴重確是突兀了點。
「我去問問好了。」遊雲決道。
※ ※ ※
玉是圓形，白玉中染著似是霞彩般縷絲。圓中縷空，套上繩結正好成個墜子。
「這玉是愈看愈吸引人啊。」遊雲自語著，沒留神，撞上迎面走來的仲雲。
「喂，走路不看路！」仲雲沒好氣的說道，但馬上就注意到遊雲手上的玉。
一把拿過，又道：「哪來這塊玉，還真不錯。」
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遊雲咕噥道：「大老粗一個，你哪看得出什麼好不好。」
挑起眉，仲雲不服道：「少看不起人！說別的我不敢自誇，但說到玉，我一眼便能瞧出好壞……」
仲雲的大話聽慣了，遊雲也只得一臉莫可奈何。
「是是是，您仲雲最厲害，全雲門為您馬首是瞻……」
沒聽出話裡的諷刺，仲雲自顧著拿著玉，輕撥便又旋轉。
「你當心點，我還要去問這玉是誰丟的！」看仲雲似是不懂珍惜，遊雲有些擔心喊道。
玉急轉成圓，比先前輕旋的速度要快些，又是另番風貌形成。兩人看著轉動的玉，一時為其炫目遲愣住。
「你看！這顏色很美吧……」仲雲低喃道。
遊雲悶哼了聲，逕自看著玉色幻化的景象。似是晴夏傍晚時分，在狂風驟雨將至之時，天邊映著紅澄的雲采……
「我想到了，這鐵定是瑟雲的。」愣神半晌，仲雲突是如此說道。
「你確定是瑟雲的？」遊雲懷疑回道。
「八成是他要送給風闕那姑娘用的。」仲雲自信滿滿，十足肯定自己的答案。
搖頭輕嘆，遊雲覺得這答案八成是錯誤。
若依瑟雲的行事風格綜合過去經驗；說到送禮，總是那麼千篇一律想到市集上那一束又一束的鮮花。
「不信找他來問問。」
才說道，瑟雲的身影便出現眼前，那迎面而來的人手捧鮮花，正旁若無人盯著手裡的花傻笑……
「我說吧！不是瑟雲。」拉著仲雲，遊雲往旁邊走去。
※ ※ ※
「怎麼辦？再去找其它人問？」仲雲問道。
遊雲想了想，回道：「現下其它人也不在雲門，就等中午再問了。」
「中午……對了，中午輪誰煮？」比起玉是誰的來，顯然吃喝問題對他仲雲而言是重要的多了。
「曲雲。中午輪他，今早他就是去市集打點了。」
打了個冷顫，仲雲嚇道：「是他？那我中午要自行解決……」
遊雲笑回道：「好啊，你有這個膽子敢不捧他場，那我就等著替你收埋。」
仲雲不服回道：「哼，什麼道理嘛，每回煮完自己就先跑了，又不准別人不吃……」
一是抱怨，一是好笑，兩人偕行往廳前走去。
※ ※ ※
席間，又是一陣讚歎。
「霓雲，這玉是你的嗎？」看霓雲盯著玉的神情有些古怪，遊雲連忙問道。
「呃……不是。」霓雲回道，眼神仍是停留在玉上。
仲雲跟著接道：「那你是什麼表情？好像看到什麼。」
「你們不覺得，這玉，看起來跟誰的感覺好像……」霓雲小心翼翼的說道。
只是語氣不甚肯定，就怕說出來，沒人和他有同感反倒要惹得人笑。
「像韶雲？」一口氣吞下手裡那碗味淡如水的湯，完成這餐的任務，佾雲才開口接腔道。
「對對！這顏色和韶雲的感覺很像。」覓得知音，霓雲這才肯定的興奮道。
又是一輕轉，一群人湊上前看著色彩幻化的玉。
「可能是韶雲的。」遊雲做出結論，看大夥似也同意這說法，就等韶雲回來便可物歸原主。
「什麼我的？」在一陣討論聲中，韶雲人也回來。
交遞出玉，遊雲笑問道：「你掉的？」
韶雲接過玉，疑惑道：「我掉的？我沒這東西啊。」
這一說，大家又是面面相覷。
「不是你的？」遊雲驚訝道。
韶雲搖了搖頭，肯定他的答覆。
「也許是要送韶雲的吧？」一陣沉默間，瑟雲脫口這麼一句，引得眾人圍觀。
看大夥又是奇怪又是疑惑的全看著自己，仿若說了什麼嚴重的話，嚇得瑟雲又連忙揮手解釋道：「不是我說的！不是我說的！只是我剛剛有問過曲雲，他這樣回答我。」
「這塊玉的確很合適韶雲。」鍾雲接道。
韶雲笑道：「不是吧，沒事誰送我這東西。」
看著仲雲把玩著那塊玉，那顏色的確是挺吸引人眼光。
看韶雲不甚贊同這說法，瑟雲又補述道：「曲雲是說，也許是這兩天韶雲生日快到，有人要送他的吧。」
此言一出，席間又是一陣沉默，半晌，仲雲先帶頭豪笑道：「生日？！哈哈……」
一旁佾雲早是面露微笑，似是已悟出隱情。
看著佾雲笑中帶意，鍾雲笑搖著頭，又聽瑟雲道：「有什麼不對？」
霓雲道：「早上不是才說過，今年閏五月，韶雲的生日要晚一個月？」
瑟雲這才回意道：「對啊，早上有說過……曲雲怎麼也忘了？」
又是一笑，遊雲回道：「因為早上曲雲上市集沒聽到不是？」
憨直的人其實仍不懂究理，看著眾人似是了然，還是一臉疑問。
一旁鍾雲向仲雲道：「東西就給韶雲吧，鐵定是給他的。」
聞言仲雲立刻是要將那玉遞交出去，卻玉上的繩結糾纏住，粗心的人也沒留意。手一始力，勾住的地方則是反向拖住──
「小心！」
那玉是脫了手，卻還沒人接，就又直墜下──
※ ※ ※
夏末的陽光斜透過窗，光照下，白玉仍是透徹。
只是形成半圓，上頭改繫著紫線。
兩個月後的某天，半玉靜掛在他常駐足吹笛的樹上，結著字條：
「互為圓缺，不分不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