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師父，我娘呢？」
他不似其它人那般，總愛一逮著機會就拉著師父的袖角如此問道。
那時他們年紀都小。
除了韶雲超乎年齡的懂事不會纏著師父問道這些難題外；
他則是因為向來不提問，反倒讓師父有些掛心。
「她在那裡……」有時師父會蹲下身，舉手遙指著雲端那方向仲雲解釋道：「她在天空看著你。」
他跟著抬頭偷瞄過幾回。
除了雲，藍藍的天，卻什麼也沒見到。
說想念太過，只知道自己的生命是自娘身而來。
但或許就如風帶來的草籽，隨境地落根野生四周。
所以他曾想，也許自己的誕是不曾被期待的。
※ ※ ※
而那還曾有機會和親人相處過的，總也是思思念念──
「我記得娘會唱著小曲哄我睡覺……」偶爾夜來無眠的人在寢間低聲交談。
「遊雲你真好，還見過親娘。」
那擁有過的人常是珍藏片刻無限懷念。
「我唱那小曲給你聽啊……」
低聲沉吟的人總說歌聲不盡記憶裡那女聲輕柔美好。
但字句裡惜那骨肉的情卻一般動人，於是愈更傳唱，聲也益是沙啞。
思情的人有愁悵，聽聞的人闔眼總在記憶裡搜尋是否曾置身相彷的場景。
他總是轉身背向離那懷念事遠。
只因知曉那祝福疼惜的曲調，未必有人曾向他輕唱過。
※ ※ ※
說那昔人的容貌會延續。
「鍾雲和佾雲都長像的娘親……」偶來師父有感提及那生命中曾短暫晤面過的容顏，感慨生之無常；
而轉敘過往的人交付託有期許，盼其後的人謹記。
「磊落光明，記著這是你們爹娘交代。」
雖生時無法伴隨；但冀望隨那字句，剎時串接起時空。
於是那持舞利劍的人謹記著寬待體恤似其親。
終日埋首青草間的身影，終心懸念師父道那是懸壺濟世的雙親影。
唯獨自己卻似獨生天地間……不負有前人期盼，或後路亦是孑然，將孤行過紅塵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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