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的探出頭看，
自街的一頭，哭喊聲由遠而近，
半晌，才見著出聲的人影，
是名年輕的女子，沿街向路人拉喊著：「你行行好，幫我救人！」
偶爾有幾位熱心的人圍上前去，
但不消一會兒，那些人神色有異的散開。
「怎麼回事？」瑟雲好奇道。
鍾雲也納悶著，但總是身在異地，多觀察點是好。
「不清楚，但看來有些古怪。」
問過幾處，頭先圍觀的人散開後，
後方的路人似是知道了些什麼，紛紛繞過那女子急急走開。
眼見沒人肯幫忙，那女子確仍不死心，顧不得披散的髮，
仍央求旁人的協助。
「這地方的人也奇怪，見死不救嗎？」瑟雲咕噥著。
「瑟雲，別…」鍾雲還來不及回話，身旁的人就一個箭步往那女子方向奔過去。
「唉…」鍾雲搖頭嘆了口氣，就不能等他把話說完嗎？
正想跟上前，肩頭先被輕拍了下。
「鍾雲。」
回頭訝道；「韶雲？這麼快就回來了？」
算算韶雲往返山裡的行程，原是約了傍晚碰頭，
沒料到才過正午，韶雲就出現。
「我只到臨近的村落走走，沒進山裡。」韶雲回道。
瞧見鍾雲身旁的桌上留著兩人份的食具，韶雲又續問道；
「瑟雲呢？」
這麼一提，才想到剛是要去追瑟雲。
順手往方才那女子的方向一指，邊道：「去路見不平了…」
領著韶雲走出店外，仔細一看，非止是沒見著瑟雲，就連那女子也不見蹤跡。
「奇怪？…他明明就追出來。」
一邊尋著人，才跟滿頭霧水的韶雲解釋道。
再探了附近幾處巷弄，卻毫無發現。
轉了幾圈，路邊的小販注意到，喊著：「你們找剛剛那個女的？」
「這位大哥，方才是不是有個似我一般個頭高的男子來找那女的？」鍾雲問道。
那小販皺了下眉，又道：「啊…你們是要找他的？」
看著小販的反應，似是有些不妥當，遲疑了會兒，又道：「他和那女子往城外那甬道去了。」
才一下功夫，這瑟雲也未免急過了頭，鍾雲又連忙問道：「請問哪方向去？」
聽著鍾雲的問話，小販還沒回，旁邊一些好奇湊上的人卻道：
「難怪啊，是外地來的，才想誰有這麼好膽識，敢去闖那甬道。」
驚覺事情有些複雜，韶雲連忙又向小販問道：「請問那甬道在什麼方向？」
「出東城門…」小販指著位東的一座山頭，續道：「就正對著那山頭去就能到那甬道。」
聽對方的話意，那甬道必是有些古怪，也顧不得詳就，韶雲向鍾雲交代：
「你打聽清楚這事，我先去攔人，探完消息你再跟上。」
抬頭望了眼那山頭，雲霧繚繞，山形忽隱忽現，
依著小販的話，韶雲便急往城東而去。
※
掬起一把水，
也顧不得會沾濕衣襟，便往臉上潑灑；
小憩後，他總會做這動作。
也不知在夢裡經歷過什麼，
每每醒來，總是驚得他一頭汗涔。
「又做夢？」老者從一旁的竹廬步出，
這山頭，就他和老者鄰住著，
彼此的動靜，也都在對方的關注下。
「不記得了。」
老者有些愧疚的長嘆著，也許當初是為救人一命的決定，
現下看來，心理上卻是承受更多的負擔。
「不礙事的，總有一天會想起。」將髮成束，拉過一撮近看，又向老者道：「該再染了。」
烏髮中雜著其它色，雖不明顯，但怕是瞞不了有心人的眼。
「在山上不打緊，這也只是要提防窩藏在霧都裡那些爪牙罷了。」老者回道，
自袖底取出布袋，開了結，取出兩三顆烏衣樹的果實，
果實磨成粉，和上水塗，便將髮染的更黑，可挨的住兩三次水洗。
「霧少的情形如何？」邊動作著，又向老者詢問道。
「刀傷是快些，但內傷要調養，要完全恢復也要好些時日..這段時間還要再麻煩。」
握住老者作揖的雙手，搖頭輕笑道：「這條命是你們揀回來的，要說謝，也該是我來。」
颯然一陣風過，
天風低鳴，不尋常的氣流，老者略為一愣，邊朝向著西方環山缺口皺眉說道：「有人進甬道。」
※
不過是差了半刻，
追出城外，一路上卻沒追上瑟雲。
朝山東行，
又過了些時候，韶雲便見著路人說的甬道，
更靠近些，卻見一對男女慌張從洞裡奔出；
一出洞口，便雙雙跌坐到地。
臉上顯是驚魂未定，仍大口喘息著。
那女子先開口道：「怎麼辦？人沒出來。」
一股疾風自甬道中竄出，拂過身，風中有熟悉的氣息。
「瑟雲！」
那男女應聲回頭，才見著站在身後的韶雲。
連忙站起了身，女子急跑至韶雲面前道：「你是瑟雲的朋友？」
看來是鍾雲所指的路見不平，韶雲就直言問道：「他人呢？」
見兩人眼帶焦急和愧疚的望向甬道，韶雲倒抽了口氣，隱約覺得事態嚴重。
※
「小心行事，確定霧少是否真的身亡，若是霧老找人頂替著，也要揪出他身份。」
身後一對容貌相似的雙胞應諾著，
「是，霧主。」
有些颯刺，同為”霧”卻是水火不容。
著白袍的身影沒回頭，兀自遙望窗外山頭心忖著。
「”影對入，心雙出”要記住，不然入了甬道，沒把持住這原則，就會迷失在道內。」
那霧山上的一切該為他所承有，
就算是數十載過去，永遠忘不了師父將霧山交託給修為比自己差的師弟。
「霧山需要的是持守無爭的清心。」師父這麼說，這話他卻永遠也不懂。
「霧主…霧主？」
掩飾自己的失神，霧主清了清喉嚨才又道：「嗯？」
「要不是霧少，頂替的人要如何處置？」手下又問道。
想起霧山上的迴光，霧主回道：「查清身份，回報後我再定奪！」
※
「你們先離開吧。」韶雲向兩人說道，便又轉向那甬道口，詳看著周圍。
看似平凡的洞口，是沿著山壁鑿通，
裡面漆黑一片，無法看到通道另端出口。
若非是甬道彎曲，也必是為極長的一段通路，
甬道的對頭也不知為何，心急著瑟雲的魯莽；
「瑟雲！」
朝著通道裡喊了聲，聲卻是被吸入，竟無迴音。
眼角餘光似是掃過石壁上有字，
韶雲側頭細看，佈滿青苔的山壁上，鏤刻排字：
“入者影成對，出者心成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