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崖邊俯瞰，
崖底河道乾涸，風過揚起塵沙陣陣。
「這天氣還不錯…」
老樵下了肩頭上的柴，撩起脖上粗巾，拭去額頭汗水又再道；
「路過嗎？」
老樵向著崖邊身影走近又問道。
崖上散置著自更高處落下的巨石，
臨邊處，靜坐的人影已來了些時候。
「我聽說這裡收注。」
崖下傳來陣陣刀劍交錯的過招聲中，
話者平靜溫吞如此回道。
「哎呀，不是路過觀戰的嗎？」
老樵夫向下探了探頭，
跟著金戈聲暫歇，
方見自兩方退開的身影。
「怎麼會知道這裡？」
見來人如此開門見山道；
老樵夫也不多假言，索性捱近坐下，也笑回道。
年間唯有三個月乾涸的河床，
過了乾季，旋即水湧成流。
再來即成深過幾人高的江河，直至來年。
若不是路過，非是約戰的人不會來此，
但見來人斯文，非似老樵過往記憶中那些討戰的武人身影。
「山祠陸左。」
「啊~去年來過的人告訴你的？」
老樵恍然大悟道。
去年這時大雨滂沱，
以為依那雨勢可以佔得了上風的山祠水行訣，最終仍是吃了敗仗。
聞者未回，定眼瞧著崖下方戰至酣處，
一方長劍離手，鑄鐵沉器，卻形似輕箭疾旋，穿出揚塵。
「他可真是沒敗過啊…。」
老樵又接道；
跟著來人同望向那技勢精湛的劍客。
三？四？
「還是應該有五年了…」
斷續的記憶接了軌，肯定的喃喃自語道。
這河谷約戰怎麼開始的？
非是刻意，僅為巧合。
孟春時節，乾季開始，
江水消退，河床下奇石顯露；
這地處僻遠深山間就幾戶長居的人家，
平日生計不易， 正好乾季能撿些奇石到市集上賣。
那年不知何從知曉的一幫人馬，想來搶奇石。
「所以他就出手相助？」
觀者不止想討戰，對手的來歷，似乎也被老樵過往回憶引起興趣。
「是啊。」
過往細節甚多難憶，
但那偶然路過的劍客孤身被山野鬧客團團圍住的場景思來仍記憶猶新。
那日烈艷晴空，
沿著河谷自上游襲來疾風，吹翻劍客頭上覆巾；
一頭蒼髮，顯見於黃沙陣陣間。
「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對手。」
憶及老樵笑瞇了眼，又接道：
「他很有心，怕對方又來尋麻煩，隔年又回來這裡守了幾日。」
「那下注之事？」話說著，身旁人眼神卻未離開過崖下戰事。
「他放過了對手，留言給對方別再來找麻煩。」
老樵清楚著，因為字刻於石，即在河床間矗立的巨石間，
至今每當河水消褪，字仍清楚可見。
隔年那些人沒再來，
卻來了特地等著劍客過招的人。
毫無道理的約戰初時被拒；
『不以生死論勝負，誠以承諾兌敗局。』
是權勢？還是財富？
怎樣的承諾讓劍客點頭，老樵自來不知。
對手一年來的比一年還強，
這僅是一介凡人隱約可由需時益久的戰事中粗略瞧見出。
「這對手是不是不好應付啊…」
激戰許久仍不見勝負，
說是劍客的白髮者，下一式卻單手凝氣而成刀形；
十數仞外觀之，
那似實而虛之刀仍能感受其鋒勢凌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