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來替陸左出頭的？」
眼見勝負勢漸分明，老樵鬆了口氣，轉頭又向來人問道。
「非也。」
來人始終如一平穩聲調應答；
那鶴髮卻未有蒼顏，老樵心想，這該就常聞人所言修行之輩。
「我和陸左僅是一面之緣。」
憶起上一回仲春即將結束前，
不算少見，甚至有些習以為常的埋伏，就在仙境之外等著他。
涉世既深，尋來索命的陣勢多少已不足驚訝；
反倒是似在一旁等候許久，隨即出手相助的素昧平生，才令他感到意外。
「陸左沒有透露這裡的事。」
一局擺平後，陸左留下名。
僅道已還了約，沒再多說後便離去。
「那你怎麼知道這裡？」老樵接又訝異問道；
「卓長揚、柳渡江、步列星、天目山廣名，載雲棋。」
不假多想，他即是道出這些人名；
見老樵一臉疑惑，顯對這些更久遠之前的人名難回想起，
方又笑續；
「這應該是更早之前來約戰過的人；而其實，今年已是第六年才對。」
在陸左現身相助後，
他更肯定這樣的場景絕非偶然。
再追憶；連續這些年來，每每總有這麼一回，於迴避不了的干戈中，便得道中有人出手相助。
一者唯獨留名不言其它，再或續言已完誓；
言至多僅提及乾季的河谷，並無其它。
而是直至那日在陸左身後衣袋上瞥見意外勾著特殊槭葉，
那少見的葉形，樹種僅現於這河邊山間，也才得依這線索尋至。
聞言老樵一臉愕然，卻更好奇來者來歷；
但知其來由為何，話也不多迂回，逕由懷裡取出素布束袋；
「比式勝了，有什麼要求，可以先交給我。」
鬆開了袋口，老樵示意著。
那時初見隔年再訪，
久居此地的老樵即是感激且也是擔心其安危而和劍客攀談起。
然而也才發覺，劍客無能言語。
『煩請代吾向約戰之人轉告。』
自劍客委請轉知立誓，每年皆同，再無變過；
袋中僅收前來約戰者的想願，亦是尚未有人能達成過。
「如果你認識那些來過的人，應該知道還沒人勝過⋯。」
或許是來人神情間，卻完全讓老樵感受不絲毫討戰喜戰的鬥者之氣。
更又是言談舉止溫文儒雅，令人無法生厭。
「嗯，明白。」
望崖下勝負既是抵定，來人起身而又語；
「但吾非勝不可。」
跟著一語堅定，即是交付短箋。
「我先告訴你劍客的要求⋯」
老樵欲言未竟，來人突是搖頭止道：
「吾應已知曉。」
無再多言，謙然一揖，
轉身足一蹬地，身卻輕似飛鳥起，而直落崖下。
突現身手令老樵瞠目良久，回過神來，手裡短箋還緊攫著；
「説不凖也許實現得了？」
自語一句，便將短箋擱進袋前，
老樵卻好奇望了眼箋中字句。
那僅僅數字短句，古樸蒼勁字跡。
「素某之前，更求汝之安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