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您知道哪裡的鐵匠出名?』

幾乎是天天扛著刀劍不放的人,忽然有天,如此向他問道。

雖說他一線生的見識廣博,沒什麼不知道或不清楚的事,
但也正因為腦袋的東西裝了太多,
這聽似平常的問題,卻還是讓他想了許久。

「嗯…出名的鐵匠吶…」

他瞄見葉小釵身後的那副刀劍,劍匣已是多處磨損或凹陷,
不用說是身經百戰的後果,
而再怎麼天生神器,也難抵連番戰事考驗。
更何況那些對手,也不乏四方尋來的利器,
鋒利對鋒利,無敵撞無敵,
怎可能每回全身以退?

「我是認識幾個邯鄲鐵匠,手藝倒也精巧,但你若是為了要磨你的刀劍嘛…」

嘖了聲,肯定,才又道;

「師傅不成問題,只是要些特別的磨石材料才能完事。」

他點了點頭,連連嗯了幾聲;
雖沒有回語,但肯定之意,不過興奮神情,全然表露無遺。

「銅山的三金銅。」

那只在銅山上能採的礦,
在遠古時即傳說玉皇大帝派有雷公、電母把守,凡偷盜礦石者,立即遭電閃雷擊,
難有生還之人。
而銅山下江中還有蛟龍守護,難得近其山隈。

雖僅是神話,
但足見這銅山之礦,是何其珍貴。

「其實除了銅,還要朱砂泉水淬火;那朱砂泉水,要好幾年才一湧…」

看著那原本欣喜表情聞言轉為錯愕,一線生連忙又笑道;

「你放心,沒什麼東西難得倒我一線生!只要你把三金銅帶回來,那泉水我負責。」

葉小釵很少要傷腦筋這類的事。
以前恩師就是個鑄劍師,再來共事的世家,名家利器也不虞匱乏,
直到現在,又更更確定不用擔心這樣的事。

招式到精練,刀劍也不過是外在表現的器具,
甚至隨心所欲,他可以意成劍。

只是那人辛苦的為他取回來一副又一副的刀劍,
姑且不論世俗評其價值是如何珍貴,
每一次雙手承接後,他便暗自立誓要小心使用。

但…

步到房裡角落,將那靠窗擺放的木箱一開,
入眼的卻是層層疊疊數也難清的刀劍,
有對折半的、缺角了、少了柄的…

好不容易在當中找到一個勉強還算完整的劍套,
拿起時,重量卻是不太相襯的輕。

握緊劍把奮力一抽,
輕鬆拔出,卻原來只是個空存握把的劍。

葉小釵不禁又嘆了口氣。

準備收拾些簡單行李,就往銅山出發。

「葉小釵去…找修劍的材料。」當素還真問起時,一線生如此答道。
「修劍?」

素還真一時倒想不起葉小釵的刀劍最近有嚴重受損過?
倘若真是如此,大不了就是再尋副刀劍,也用不著這麼辛苦。

「是啊,葉小釵向我問起鐵匠的事,應該是為了要修磨他那副刀劍。」

「他上哪找材料去?」素還真又問道。

一線生嗯了聲,因思考而略做停頓,才又回道;
「我跟他說,修刀劍要用銅山三金銅和朱砂泉水淬火;三金銅我哪裡還有一些,
所以葉小釵去取朱砂泉水了…」

「朱砂?」
一線生很肯定又確定的,向素還真點了點頭又道:
「對,就是硃砂峰下的溫泉水。」

「現在用的那副刀劍有多久了啊…」

往硃砂峰的路上,素還真開始想著。
印象中好像才不過幾個月,最多也不滿一年,

「我想想…這段時間和誰交手過?」

路上無人,索性停下腳步就靠著一邊的大石想著,
許多事是記得的,
但因為人生歲月不似那常人僅僅數十載,
想起了事,卻時間反倒不那麼確定…

「江西?」沒半晌,自己又搖了搖頭否定;「不對,那場葉小釵的劍毀了。」

為了替他擋下敵方射來的無數暗箭,
接連三個時辰下來,
退了敵,一口好劍卻也讓那些玄鐵製的飛箭給硬鑿出整片坑疤。

「嶺東那次,好像是刀沒了。」

原本那場是全身而退的。
只不過毀的是他手上的拂塵。

但為了修補那把千年冰蠶絲製成的拂塵,
葉小釵偷偷將把刀,拿去換了他久尋不著的冰蠶絲回來。

後來若不是因為那揹在人身後的木刀不小心讓樹枝勾掉漏了餡,
這件事,他還不知要被瞞在鼓裡多久。

當然,
知情後他便匆匆忙忙又出外去尋刀劍;
然後他也一直沒告訴葉小釵,
換掉的那口刀,
其實可以換上好幾把這樣的拂塵回來。

每回刀劍斷了的那幾天夜裡,他就會睡不好。

夜裡還不時起身,輕推開窗,
透著窗縫,瞄向臨邊不遠的房裡是否有動靜。

素還真總會為他尋來一副比一副更好的刀劍。
但身上帶回的傷,或是換回刀劍的代價,一回比一回令他更膽戰心驚。

「嗯!」

葉小釵緊緊握住拳頭,以表這回下定決心,
只要能照顧好現在身上有的刀劍,
就能避免素還真多一趟奔波。

想到最後,素還真才忽然想起個重點來。

「葉小釵為什麼要修刀劍?」

這問題平常問來或許好笑,還不就是鈍了,所以要磨利;
但撇開這理由,葉小釵自來就不常做這種事。

說是不常,是因為以前也許有過他不知道,
不過就他認識葉小釵之後,卻不常看過人這麼積極在這種事上。

「難道是那副刀劍不合用?」

自己總是找來認為適合的好刀劍交給葉小釵,
卻似乎極少問起對方,尋來的刀劍是否合用。

記憶中似乎有送過一副極輕的刀劍,
就是沒什麼武功底子的人,也能輕易使上手。

但也不乏有過沉似千斤的名器,
只是無論輕重,
葉小釵總是毫無意見的接過手便負到背上。

輕了,那一向沈穩的步履也未見輕快些,
或說重了,卻常是還有辦法在眨眼功夫,
就看著明明還在身後好幾步距離的人,忽然衝到自己前頭。

似乎劍是好壞,或刀是輕重,葉小釵也從未從反應過,
甚至沒有刀劍,但兩人臨危一急,那可以隨心隨處劃到的心劍,
想來好似無論是什麼情況,對葉小釵都沒太大的影響…

「哼!你是瞧不起我們嗎?」

四處尋人挑釁的惡客,望著眼前這個不發一語傢伙已是極為不悅,
當是啞巴好了,
不會看他們都已擺明堵人去路,就是要較量比劃,
兩人聯連出招,對方竟是空拳擋了許久,也不願亮出背上的刀劍。

還是個啞色兼聾子也就是算了,或許兄弟倆同情心大發還會放過人,
但氣的就是眼前這人明明毀了容,卻還比他們帥過幾倍,
雖不開口,但渾身上下一股氣勢凌人,
不出手修理修理,好似對不住自己高手封號。

「怎麼?刀劍這麼寶貝,捨不得亮出來給我們瞧瞧嗎?」

葉小釵又嘆了口氣。
自嘆道應要趁天黑上路才是。

雖不至全然避開,
但少說也能去掉幾成認得或不認得他,卻都是同樣要找他麻煩的人。

去銅山的路不遠,但每遇一回麻煩,背上刀劍就多一分風險…

想到刀劍再多損一點,心就更痛一點。

唉。

嘆了再嘆,
其實記得之前,他也沒那麼會計較。
硃砂峰的朱砂泉水,三百六十年湧現一次。

「所以要等下一輪朱砂泉湧,還要一百五十年零十天的時間…」

住在朱砂泉邊的老人,翻著祖先留下的手記,如此向素還真解釋道。

雖然活個一百五十年對他來說不成問題,
但葉小釵的刀劍還能不能用個五十年不壞,只怕才是件難事。

想起應該遇上卻沒見著的人,素還真又向老人接問道;

「老伯,方才是否有人也來尋泉水?」

老人眼神挑向泉水周圍那片樹林,摀著嘴偷偷笑回道;

「何止有人,多著吶…」

順著老人的眼神望去,果真那樹林草叢間,隱約可辨人影晃動。

「這些人聽說朱砂泉可以治百病、延年益壽;個個都像瘋了似的,成天提著
水桶就等著泉水冒出來,怎麼勸也不聽。」

以往老人還會好心的向這些來人一個個解釋,
但聽的進他說明和勸的是寥寥無幾,而竟還有些人說是老人想自己獨占泉水,
所以編了什麼三百多年才一湧的謊話來。
於是氣的老人不再理會那票等著搶水的人。

「還不如找副刀劍來得省事。」

望著少水而呈枯竭的泉水,但多貪而是擁擠的泉邊,素還真嘆道。

「你找泉水是為了什麼?」聽素還真口中唸唸有詞,老人不禁好奇問道。

「是為了葉…」跟著思緒就脫口而出的話猛然止住,緊接著才改口道;
「為了幫朋友磨刀劍。」

「喔,要用朱砂泉水淬火是吧?」老人笑道。

聞老人提到淬火,
若非熟工法之人,是不會說出這名稱來,
素還真拱手一揖,便道:「即是如前輩所說。」

「朱砂泉水能不能治病我是不懂,但要是說到鑄刀劍,我還比較清楚些。」

鑄劍是老人家中祖傳的行業,
但利器多是用來傷人,所以傳到老人這一代,已大大漸漸減少做劍的次數,
改以做一般日用鐵器為大宗,
而只偶爾,才幫些熟識的人鑄劍。

「如果是要鑄劍,你只要到銅山取些三金礦,和帶著你朋友的刀劍來…」

老人不識眼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只覺此人斯文有禮,又聞取泉水是為友不為私利,便也不多試探又直道;

「我家中還存些朱砂泉水,足夠幫你的朋友,重鑄刀劍。」
這一路上,只要他問起三金礦,得到的回應皆是一陣搖頭道;

「不成、不成。那三金礦就算你取的到,也不代表能安全拿回家。」

一來礦難取,二來人覬覦,
山上坑前那百丈深的筆直懸崖,光想攀上,就已非是常人能為。
再者入銅山取礦的路就那麼一條,
就算順利拿了礦下山,還得應付在路上等著坐享漁翁之利的人;

「那麼珍貴的三金礦,鑄出的刀劍就是千萬兩黃金也有人捧著搶;就單不鍊而
單就礦石本身,也值不少。」

難怪這一路上也總有人對他背上的刀劍好奇,
也許是在他比劃著詢問起礦事時,多少也臆測到可能是為了什麼目的。

須以這難得的礦磨鍊,必也是少見的利器。

葉小釵意識到那些如見價值連城的貪婪眼神,
而背上的刀劍,也守得更緊。

且是毫不猶豫,更向山中行。

起初素還真還好奇,怎麼那麼多人徘徊在入山的小路上。
直到逮著見他便想溜走的熟面孔;
那些個造詣不高,專事拐騙牟利的江湖混混。

「出了什麼事?」

見他就跑,足見沒什麼好事;
於是拎起其中比較怕事者,素還真劈頭便問道。

「不…不干我的事;我還提醒過葉小釵,山裡頭危險吶。」

自頭至終躲在暗處看熱鬧的人,
其實也不過也只想等著屆時趁亂撈些好處;
不過是賭個萬一和不信邪,怎麼還是失算在道上常謂,

見素單,或孤葉,
便要提防另一必在不遠處。

葉小釵抬頭望那近垂直的岩壁不過貶眼功夫,
接下來便毫不猶豫,貼近山壁,看準著力點,徒手便開始攀爬上。

不是沒發現那躲在四周暗處,對他虎視眈眈的隱伏者。

這種場面見多了,自然很容易就歸結出一種辨斷方式,
通常自翊為強的人是明來挑戰,
而通常要躲的,泰半非奸即弱。

但真奸者不會有這麼粗糙的埋伏手法,
那些跟近藏匿在遮不了全身的低矮草叢的人,
非但是拙於掩避身形,
還不時傳來無法久忍的更換動作聲。

為數不少的人,幾乎每隔幾步距離就有幾個,
他明白這些人等著他到山上,取回三金礦,
估量著屆時就算非他敵手,
群人合攻上,多少也可以撈些好處。

這樣的人再來上十倍葉小釵也不放在眼裡。

非是自恃武功甚高,僅只是為了背上的刀劍,
儘管那幫人的企圖明顯,他也是毫不再意;
仍是向著那山頂,一段段攀上去。

隨山愈高,底下窩藏的人眼見他身影也愈形遠小。

「啊!他好像停了下來!」

偶爾底下的人驚呼,還以為那取礦的人有了什麼計謀或打算,
卻見那停下動作的人,
不過是反手確認背上的刀劍仍安好,
幾次過後,索性一把將那刀劍撈到胸前單手緊擁著。

「吶吶!他就用一隻手在攀!」

有時滑石滾落,或手錯置了鬆動的土角,
但上頭的人總不慌不亂,
就算幾回險象環生,但仍見他不先顧自身,卻只是緊張,先望向懷中刀劍。

「那刀劍是什麼好東西,這麼寶貝。」

開始有人注意到,也懷疑起是否自己粗心沒注意到原來那人揹著是副珍寶。
於是眾人目光暫且轉移,
全在他呵護懷中,那深怕有所閃失的刀劍。

唯獨晚到遲來的人,
踩著急趕的步伐,到山崖下停步時仍是紊亂未調勻的吐息,
抬頭望見時是一陣錯愕;
卻僅為人不為其餘。
「葉小釵!」

山頭巨石滾滾而下時,葉小釵確實是聽到自地面傳來的那聲驚呼,
即刻反應,錯身閃過那險惡。

但滑石似乎是生了眼,
才落了一批,
緊接在他閃避一旁的正上方,又開始是陣轟隆聲響起。

底下有人等著礦,但更有人等著要他的命;
在這寸步難移的山壁上,則是再好的機會也不過。

原本埋伏的人相中好機會,待人攀到那已是進退兩難的高度時下手,
冷不防發出的掌風是擊擊緊接直向山頭使去,
但應該讓人措手不及的計謀,卻破壞在這一聲叫喚中。

一股怒火陡地升上。

喊罷那一聲,跟著收了那讓人動作生雅的拂塵,反手便是極招盡出。
在那些埋伏者驚訝的認出來人前,
素還真一連串的動作,根本讓潛伏在暗處的人無法招架。

只是對方也已全盤考量,早將暗襲不了的情況估算在內,
眼見第一招沒得手,又多了幫手,
餘下的人蜂擁而上,卻團團將素還真圍住。

「哼,連素還真一起宰了,回頭主子定當重重有賞。」

除了包圍的人外,
另一幫人,補替上方才讓素還真擊斃同夥,接續向著山頂的攻勢。

一旁圍觀著的取礦人,
見這變局,紛紛猶豫著該不該避走這一觸即發的戰局,
但似更割捨不下取得三金礦的大好機會,
於是只又退了幾步,但提高緊警覺,留意著眼前動靜。

守了多日,才難得出現有能力攀上銅山的人,
眼前也不過冒些小風險,
比起要他們自個兒上山來,還算是小巫見大巫。

「哼!」

也許是怒氣讓人一反平常的爾雅溫文,
哼了聲,向那群欲對山崖上身影不利的賊人們一瞥,
素還真接著卻冷笑起,
但高高舉起結在腰間的水袋,朗聲道;

「朱砂泉水,人飲袪百病、返老還童…」刻意加重音,又接道;
「而為三金煉劍,以泉淬火,必得神器。」

語罷,便起一陣騷動。
那自崖邊疾奔而下的身影,
在圍觀察覺到的人陣陣驚呼中,卻只見那身形快似天際閃雷,
化以一陣銀光,自空落至,闖進已讓群人層層包圍的中心。

儘管這種情形多的數不清,但視線驟然讓整片銀亮佔據時,
無論是多少次,素還真還是不免一陣目眩,感動也是一如從前。

「喂! 三金銅交出來!」
「朱硃泉!朱硃泉!」

紛紛擾擾吵雜聲圍繞,
中間挾雜的,更有刀劍交擊鏗鏗鏘聲響;
這些都讓眼前的身影阻去,
素還真還沒有機會,看清究竟是多少的人正準備圍上前來。

只見身前的葉小釵又作勢,便要使上那雙刀劍來。

「你的刀劍…」

素還真才出聲想制止,
就怕葉小釵忘了那業已不甚是鋒利的刀劍,
再多使用,又更是磨損。

那方才還小心翼翼護在胸前的刀劍,
卻是讓葉小釵單手一擲,連著鞘身,便應力直入地下幾寸深,
然是毫無遲疑的,從那已有凹損的鞘間抽出。

圍上的眾人讓葉小釵這麼一著氣勢凌人給逼退了幾步,
但見那出鞘的刀劍後,卻又顯鄙態的欺上前來。

「來來來,小兄弟,我知道你也想要修你的刀劍;但不必獨吞嘛…我們聯手收拾
了這傢伙,朱砂泉水,我們再對…」

他壓根不讓對方將話說完,
劍未揮及,銳氣先急至,
殘餘一聲驚呼,跟著開口者的身影,同時彈飛出丈外遠。

「快交出你身上的三金銅,讓大爺見識見識!」

這方久候多時,等著他到銅山上取到礦的人,
則也寸步逼進,想得到那傳說中的鍊劍奇礦。

原意就要狙殺他的人,則乾脆也自後方逼進,
想趁人多混亂,佔個便宜得上風。

「葉小…」

這頭的要逼殺的人馬話只起了頭,
待他應聲回頭想對付,人卻早已讓怒火又升的神人,一掌劈飛了數個。

「後面的交給我。」素還真開口道,一手便順勢領過葉小釵的劍。

就算劍術再如何出神入化,
當下四面八方圍起的人牆,卻不是葉小釵一人支手護著,就可以全擋得了。

況且素還真相當懷疑,
葉小釵到底有沒有察覺到,這些人十成八九都是衝著他來。

在人疑問間,刀劍還是不遲疑的起落,
明明已是磨損的刃面,卻忽然不磨也利,應來招是一揮就退敵。

刀卻不向前砍,盡只為後頭的人退著要奪水的貪者,
劍光亦是反向疾去,毫無遺漏,掃過那想奪葉命之徒。

刀劍都不再於專注眼前之敵,
而招式一出,招招卻不為己…
『三金銅。』葉小釵將一袋銅礦,擱在涼亭石桌上。

正舉壺倒茶的人原就被兩人突然的相偕歸返嚇到,
但還沒自錯愕中回神,又聽素還真續道;

「朱砂泉。」

袋裝的泉水,亦隨後放上。

「你們倆個…」

一線生想問個清楚,但恐已被揭穿的真相又令他尷尬的不知怎麼接下是好;
乾笑了聲,才又道:「不是不同路嗎?還真巧碰上了…」

「是吶,道友。接下來還勞煩你去找趟能鑄刀劍的鐵匠…」

那仍保有平常溫文儒雅的聲調,又接續道:「為劣者…不,是葉小釵,修好這副刀劍。」

而後兩人是動作一致,
各放上手中仍緊握的刀、劍,
交疊上桌,卻端視之,才發覺已不成形。

原本還打算趁著風和日麗在亭裡閒情品茗的人,
一見此狀,即刻是貌極頹喪。

打了木箱,
葉小釵仍是嘆了口氣,卸下背肩的一雙鞘套,
將那應該已是修不好的刀劍所殘剩的遺物,疊在那已積放成堆的損壞刀劍上。

也許那刀劍真能重鑄,
但他知道修補的再好,也未必能回復初時的鋒利光澤。
而其實想來,
在那時奮戰,他也不覺得刀毀了或劍壞有什麼可惜…

『啊!』

猛然的心一緊抽,瞬間才發現不對,
轉身便往門外衝。

「今天天氣還是不錯。」

素還真仍是維持前幾天的表情,也重覆著前些天的話;
然後他們也仍是並肩,重覆走在繞著琉璃仙境的山路上打轉。

「唉…罷了。」

走過數圈,素還真停下步伐來嘆道。

「今天我也不會出遠門,不會去尋新刀劍。」

『我不缺刀劍。』

葉小釵也依舊是重覆著這幾天相同的回答,
直望素還真,忽然笑的開懷。

知曉天地的人此時也只感莫名,
但看著那原由不明的笑意,人開口又續言道;
只是語聲模糊,低喃著自個兒只聽得見的話語。

『我缺的,自來就不是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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