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曲(4)

「還好我及時想起佾雲交待過的事…」領著他們再次進屋內,走在跟前的人,急忙的清除擋在路上的雜物。
「叨擾了..請問要如何稱呼先生?」韶雲說著,一邊留意著曲雲的行動。
「你們不用客氣,就叫我桐君就行了。」

「桐君?!」一聽到這名字,韶雲和曲雲不約而同叫了出聲。
「有什麼不對嗎?」桐君笑了笑,旋即恍然大悟道:「你們是想到神農架裡的桐君林了吧?哈哈…沒錯啊,我的名字就是那兩個字,算是做父母的希冀,只是名字取得同,未必命運會相同啊。」

「抱歉,只是覺得巧合,對先生失禮了。」韶雲連忙道歉。
「不必在意啊,既然我和你們兄弟有緣,大家又何必如此拘謹。我看曲雲的情形也不方便急著上路,正好佾雲有交待些事要我轉告,不如你們今天就在此歇息,待情形穩定再做打算。」

看看曲雲的情形,韶雲又是一陣擔憂,
剛失明的剎那,是看到曲雲臉上的驚恐無措,
但也只是一瞬間,
下一刻,待桐君追上他們,曲雲又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他不喜歡,或該說是開始害怕看到這種情形。
曲雲表現的愈堅強,
暗地裡,就是更多隱忍。

那飛瀑聲…
佾雲再仔細辨認,
聲音忽從左面而來,有時卻又自右方而入;
隨著風勢的強弱,兩方聲音大小互相拉鋸著。

「哼!」女子悶哼了聲,接著便陰沈笑起;「好戲要上場了!」

佾雲沒太多想那女子說的話,仍是努力在腦海裡搜尋記憶,
神農架中,有瀑布地勢不下數處,
穴、瀑、潭…
腦海中閃過書中提及一處地景──
三瀑、四寨、五潭、六洞、七嶺、八巖…奇、怪、險、秀,畫展紅坪。

讓曲雲在客房裡歇息著,
桐君領著韶雲到前廳,打開一旁木櫃底部抽屜;
「這個…」桐君取出一包藥草,遞給韶雲道:「佾雲交待,要是曲雲的情形開始惡化,就讓他服下這帖藥。」

攤開了藥包,裡面盡是些陌生的藥草,佾雲必是費了一番功夫取得;
藥中雜著一小張紙,是佾雲的筆跡,只是潦草的寫著煎法。

看韶雲拿著藥,微微出了神,桐君又道:「神農架中藏著上千種珍草,一定有解救曲雲的方法…」
回過神,韶雲笑點了頭,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對桐君,是說不上的好感和信任。

「多謝!」韶雲謝道。
「是有緣人,何必說謝?這藥草要快點煎給曲雲喝了。」

再從廚櫃拿出煎藥的鍋爐,韶雲這才發覺到,屋內整理的井然有序,
看桐君年紀似應只比自己大上一些,要獨自一人料理生活起居兼生計,
也是相當辛苦。

正想開口關心,背後先傳來一聲叫喚,
「哥,我回來了…」
轉過頭去,看著出聲的人影
那是張很清秀的臉孔,帶著笑意,向他微微頷首示意。
「這是舍妹──水杉;水杉,這是韶雲。」

聽到桐君的介紹,那女子的微笑換上了帶著驚喜的笑容,
「是佾雲的大哥?」
桐君笑點著頭,又轉向韶雲說道:「她和佾雲年紀相彷,之前就一直纏著佾雲教她認藥草。」
也許真是有緣,才剛見面,和對桐君一般,看到水杉,仍舊是一股好感,
那笑臉教人神怡,也是..帶了份熟悉感。
「韶雲大哥是來找佾雲?」水杉問道。
桐君回道:「妳先幫我把這藥煎好,其餘的事,我再一邊說給妳聽。」

交付過藥草,韶雲道了聲謝。
交遞之際,四目交接,那水杉又是嫣然一笑
韶雲險些失了神,
只因那笑容,實在太熟悉…

在神農架的東北方,有處名為天門埡之境,那方地勢高聳,蜿蜒曲折,連亙長達十五里,
其底溪流,清澈晶瑩。
兩旁有三瀑、四寨、五潭、六洞、七嶺、八巖、九石、十八峰等,
巧連妙構,搭配和諧,宛如兩軸彩色畫卷展掛左右,此地,便是紅坪峽。

「好,我這就去…」女子突地自語著,像是在和某人在對面交談著。
兩手像是承接著物品,表情轉為柔和,臉上也綻放笑顏…

要快!佾雲心忖著。
不論那女子在做什麼,想當然爾,必是對韶雲他們不利。

若此處真為紅峽坪,那他的目標就在不遠處,只要能從這裡脫困,
他相信,就離這十幾里處,便可以找的到醫治曲雲的解藥,
老君山中,桐君林。

「這藥是佾雲交待下的,喝了吧。」

曲雲端接過藥,韶雲在一旁轉述先前和桐君的對話,
自然是避重就輕,跳過這藥的用意是止住蠱毒發作速度。

跟著介紹水杉給他認識,
見不著人,但聽對方聲音,倒也似她哥一般和善吧。

「你放心,佾雲一定會找到辦法治好你的。」水杉慰道。

這話是安撫,卻是莫名的讓他心頭一緊,
心底浮現出千萬句指責,像是過意不去的良心在提醒他:
「要是佾雲找不到,甚至是賠了命,那都是因為你!」

看曲雲的神情不對,端藥的手竟是有些顫抖,韶雲心急向前問道:「曲雲?不舒服嗎?」
手才想伸出幫忙扶著,
一碰觸到,曲雲卻是自動向一旁閃了開。
「沒事,可能還不習慣當瞎子。」曲雲自嘲道。

聽回話,韶雲又不住皺眉,欲言,一旁水杉先開口道:
「韶雲大哥,就讓你兄弟多休息…」特意壓低了音調續道:「這打擊對他太大,讓他獨處一下也是好…」
苦笑著,韶雲點了點頭沒再多言。

水杉是不知道,
其實曲雲是在表現他的“正常”。

「快把藥喝了,今天就先好好休息。」韶雲好聲勸道。
端起藥,仰頭一口飲盡,這藥也奇特,異於他想像中的苦澀,反倒是一點味道也沒就像是喝開水般。
「我沒問題,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曲雲回道。
他不想再耽誤時間,明明目標已近在眼前,實在無法放心佾雲。
「我說了,你好好休息!」韶雲一句帶著權威十足的命令口氣說道。

果然不常用的招式最有效,
見曲雲沒再反駁,跟著水杉收拾一番,退出房外,打算讓曲雲好好休息。

才踏出房外,水杉忽道:「韶雲大哥,我忘了收個東西,等我一下。」
曲雲喝完藥,正覺得昏昏欲睡,旋即聽到匆忙入內的腳步聲,
「對不起,我忘了東西…」水杉說道。
「麻煩你們了..」正好有了機會,曲雲便善意回應著。
「不客氣…」溫柔一笑,跟著輕移腳步湊近曲雲耳邊輕說道:「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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