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推開房門,房內的擺設,維持著師尊生前的原貌。
緊鄰著窗邊,是師父最愛的紅檜桌几。
常常在夜裡,透過房間的窗,可以望見師尊房裡燭影晃動,看書或記事。
有時雅興一來,師尊會徹夜不睡,只為畫幀圖,並提詩於上。

桌邊的牆上,掛的正是師尊親筆繪的雲門景。
韶雲走到書牘邊,隨手取下一本手記,臨著窗邊的檜木椅坐下。
翻開手記,一幅隨手的雨景圖先吸引住目光,隔頁,是師尊隨手記下的日記。

中元 夏雨。
自茶樓而返,路上遇雨,沿途蕭然,無可躲雨之處。
雨急且狂,歸還心切,顧不得狼狽,便急急往回途趕路。

「真巧……」
就似今天自己的處境,心中有些驚喜著。
感同身受,便又吸引著往下看去。

半晌,便遇佾雲撐傘來迎,此徒性情,本就體貼細心,虧得思巧,免去一場雨淋。

「沒錯……」不覺便出聲附和著,要不是佾雲,這場雨有得他受了。

入雲門,遊、霓徒兒善思,旋即沏上熱茶以迎,雨寒稍冷之氣,盡散於清香之中。
這才想起霓雲的茶也在等著自己。
只待把這篇看完,便回房更衣,去享受師尊所說的清香。

仲雲性情剛烈,遇雨心悶,易動氣心燥。多得有瑟雲宅心忠厚,陪仲雲練招解鬱,又得相互砌磋進步……

不住一聲大笑。
此景此情,似是躍然於手記中,開懷過後,也不經心中一暖,看著師父字字句句,雖人己遠離,卻彷彿朝夕伴隨雲門。
再翻過一頁,待看文之後續,卻又是一幅雨景圖。
圖中一處木樓,韶雲認得,那是師尊常去訪的茶樓。
木樓的簷下站著一個似是半身濕透的人,手裡還拿著一把傘。
仔細再認清楚,那身打扮……「是曲雲!」韶雲訝道。
好奇著,連忙再翻過一頁。

中元 追記。
重訪茶樓,方知中元午後一別,即見徒兒冒雨送傘,尋師未遇,旋即匆匆而返。
若非耳聞,徒兒心思,藏於心,隱於言,永無可知。曲雲徒兒,修為雖非眾徒之首,但心柔堅定,永銘吾心。

微愣,又翻回前頁那幅圖,似是想到了什麼。
韶雲連忙又奔至大廳,目光疾掃,果真少了那道身影,便急問道:「有誰看到曲雲?」
正踏進廳內的鍾雲聽見,便回道:「曲雲出門了,說是待會就回來。」
「有交代去哪?」韶雲又問道。
「說是去找人……」
見著韶雲似是有些緊張的神情,鍾雲又續道:
「不過你放心,他有帶傘,這雨該是礙不著他的。」

腦海中閃過手記上那幅畫象,沒多想,韶雲捉了把傘便往外頭跑,急急踏出門,邊回頭向廳內的人喊道:「我去找人,留兩杯茶給我。」

雨。
開始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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