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做的比葉小釵更好。』
這是在你身陷魔界，而狀況還未明時發生的事。
那天一個同是白髮的劍客來到了琉璃仙境，
一見著素還真，開口便如此說道。
「壯士若願意同為正道戮力，素某自當感激不盡。」
素還真並沒有正面回應他；
但對方那一句顯然令他吃了些驚，
所以那桌上的茶浸了過久，也沒察覺到。
「我辦得到。」
對方卻清楚這回應是迂迴的拒絕，
於是也不多客套，兀自又如是接道；
「我會證明給你看。」
也不待素還真有所回應，那人轉身便離開，
相隔兩日後，又復返；
他帶來了魔界一名功夫不弱的武者首級。
「我可以不成為你的負擔。」
被他取下性命的武者，是在魔界閉居少出的高手，
劍客能深入魔界取人性命而又全身以退，
無庸置疑，功夫自是了得；
或許和素還真論戰，也可能不輸你們曾經那一場不分晝夜大戰的精彩；
「素某心領。」
其實任誰都能聽出劍客話裡暗指你身陷魔界一事；
而任誰，只要是你葉小釵的朋友聽見這話，我想心裡都應該不太舒服。
也不清楚素還真當真是不知還是無妨，
他還是客客氣氣的回答對方。
「我知道光是這樣不夠。」
最後劍客離去之前，只留下這麼一句；
然後又過了旬日，都不再見他出現。
素還真仍為天朝、地獄島的事各方奔走；
而也不再如事發之時，急尋著你的下落。
我以為，他仍是不得不以天下為重的素還真；
「好友，今天是十四？十五？」
直到有一天素還真突然這樣向我問道，
我笑著回答他；
「今天我得幫葉小釵備齋食祭拜。」
你在的時候，這祭亡親的動作鐵定不假手它人；
「十四。」而經這一提，素還真立刻有了答案。
在素還真看似已對你之事沉默不提的那段日子，
在我當真以為素還真已決定將暫且你擱置於天下之外之時；
忽然才明白此時的素還真並非已沒了葉小釵，
而卻是一個，沒有葉小釵的素還真。
※
劍客再到琉璃仙境，
是又過了個把月後的事。
沒有再多說什麼，
只是緊跟著素還真四處奔走。
在路上為他擋過幾回突來的殺陣，
此外的時間，就是隨著素還真處理江湖大小事；
『那跟在素還真身後的人…』
偶爾我聽見外頭的人這麼傳聞著；
『像極了葉小釵…』
素還真從不為劍客停留下腳步，卻也不阻止劍客隨著他的腳步；
劍客究竟為了什麼如此堅持要取代你？
某回偷得片刻閒時，我曾問起他；
「因為有素還真，才成就葉小釵。」
直到此時，並無人知道劍客真正的名，
其實就是相同的道理
所以劍客至今，從未向人提及自己的名。
他說自己就像尚未遇見素還真前的你一樣，
雖有名，卻仍無法名留千秋萬世；
「既然我能做到像葉小釵一般，差的，也就只有素還真而己。」
所以劍客很堅持，
當是踏著與你相似的步伐也無妨。
『葉小釵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待傳聞終於也到了當事人跟前時；
「沒有。」素還真即刻是篤定的搖了搖頭，「他並沒有在我身邊。」
我便也留意到劍客隨著人的腳步總不是追急了過頭就是落在人身後，
怎麼刻意，也難同步。
※
「讓我成為你的葉小釵。」
劍客還是不放棄，又這麼提說起。
「我會盡全力救出他，屆時就順勢讓他歸隱。」
之前那些時日的努力，都比不上最後這一句話來得有用；
我注意到素還真暗且無聲，但深吸了口氣，
他，
是動心了。
但張開了口，卻是許久也發不出聲。
一聲允諾也許可以換來你永世的安然，
相對的，也當是否定了在他身旁，你的存在。
我猜該是如此，
所以素還真猶豫了。
這是你仍身陷魔界，且狀況還未明時發生的事；
「不…不可能…」
而在你重現江湖後，卻是已入了魔；
所以更不可能知道，那時素還真曾是如此答道；
「當再有千萬人，葉小釵也唯獨僅一。」
不知道你何時才能從魔中醒，
我卻絕對會記得，在你清醒之後，
告訴你當時素還真說著這話時的神情；
而就是後來得知你真已入魔，該是最為心痛，
他都不曾如那一刻，
於那一句不敵私心，而終是掙扎出口的回答；
是眼泛淚光，
而無聲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