佾雲說你心思多，但話不直。
那日在場聽見話的仲雲很不服氣；
「哼，那傢伙的話比刀劍還利。」
那早上，仲雲才被你削了一回，
氣的臉紅脖子粗，但什麼話也回不了；
於是又如同往常，三兩句又和你動起手來。
關於心思多不多這件事，另一旁瑟雲則沒太多意見；
「曲雲捱了仲雲五拳耶…」
兩拳以下是水平常態，
三拳勉強可以算是一時大意。
所以佾雲同我說到的事瑟雲是不太在意，
那些談話太難感受，還不如幾拳來的實際；
「今天曲雲很反常。」
單純的人，只是很簡單的下了結論；
卻最簡單也最直接正確。
後來你留下滿臉疑問的瑟雲，和有些不明所以的仲雲，
可能沒料到自己會佔了便宜，
你害得仲雲張嘴呆愣不知說些什麼；
然後維持這姿勢，就望你拍拍身上灰塵什麼也沒說就離去。
「讓…什麼讓！讓什麼讓，憑我仲雲還打不過你嗎？」
等你走遠時，瑟雲說仲雲就這麼嚷著，只是語氣有些結巴。
正談著你時，霓雲捧著洗好的甕經過，
那些甕得放到太陽下曬乾，然後放些果實進去釀酒。
原本沒這打算的，
只是因為昨天在市集買回來的果子不怎麼好，
揀了一些能食用的，餘下多是有皮傷，
無法再存放，只好拿來釀成汁。
「唉…」
霓雲搖頭說，明明就記得你有進步，前幾回買的都愈挑愈好。
「怎麼昨天又反常了。」
那時和你結伴的遊雲也嘆道，說是早知道就不該放你獨自一人去買，
不過貪著兩人分頭去辦事能省些時間，
沒料到，攢了時間卻賠了銀兩。
「回頭我和曲雲碰面時，他可還氣定神閒的坐在客棧裡…」
你坐在那，茶一杯接一杯入喉。
遊雲想起你的模樣，還跟我們笑說你其實不太像在喝茶；
「他這樣…這樣喝的。」
作勢假舉杯，遊雲仿造你昨日的動作，
以口就杯，便一股作氣飲下。
見著遊雲的動作，大家都笑了，
我亦是；
但在接著笑後忍不住多想…
「欸，只是小事，沒什麼嚴重的啦。」
霓雲突然這麼對我說道，
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時，他指了指我的眉頭。
大概那飲茶的動作讓我想起你有次胡亂灌著酒，
聯想起，
眉間又不自覺生皺。
從今天到昨天，
這兩天，我是不是遺漏些什麼？
這一整天再沒人見到你，
直到傍晚，我走進林裡四處找著你。
想起佾雲說我和你不同，
心思少，話也直。
也許是因為這樣，我總只能追著你的腳步；
而且，還必須是你有留下足印才能跟上。
佾雲聽到我的形容只是笑，
接下來還不忘安慰我；
「至少，只有你有這毅力四處去找。」
只是可能常常是花上許多時間才覓得那麼些線索，
我苦笑，
每回卻是戰戰兢兢，怕鬆懈了就失去你蹤影；
就像今日，我怎麼遍尋也不著你身影，
便也不回水雲天，
就坐在廳前等著再等著你歸來。
「在等曲雲啊？」
就連出門最久的鍾雲也回來時，仍是不見你。
我詢問鍾雲關於你這兩天的事，
「今天我很早就出門，至於昨天嘛…」
他認真的回想著，想起在你和遊雲進城前曾遇過你，
「咦？那時你也在啊…」鍾雲又對我說道。
鍾雲在廳堂窗外遇見你，
那時我在，
卻是坐在廳堂裡。
「曲雲好像正朝著裡面看…」鍾雲說道。
記得的也就如此，
他說他沒與你交談，只覺得你專注在凝視，
似見你蹙緊眉，
但那神情不過一瞬間，發現有人來時，神色又如平常時，
而後從容步開。
不過片刻間的事，也許誤認，於是鍾雲也沒擱在心上。
「看起來還好，沒什麼不對勁的。」
只是待錯身過，仍不免好奇跟著探頭往裡瞧，
見你眼神定望之處，唯我沉默獨坐。
昨日的那時？
思索起，我正在考慮著某事。
坐在廳裡，我想是想的太過專注，
所以沒注意到，你那時正站在窗邊。
「是不是有事找我？」
後來獨坐在廳裡等你時，我反覆想著這問題。
燭將熄前，才見你輕步踩進門裡，
看到我仍在時，滿臉是詑異，
等我要開口說道關心時，
卻先察覺，
你白袍邊鉤著許多咸豐草的細小果實；
明顯是你步過時，讓那成堆的草拂過你衣袍邊留下…
而那些草，只盛開在正對望著水雲天的邊坡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