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佈新居落成的那天,
不似年前的閃躲,他同眾人一起到了場。
雖然出門前那腳步也曾猶豫,
是竭力想醞釀些什麼厭惡的情緒出來,好當藉口可以避去。
但一想起那在山裡來回奔走的身影,
便又不由自主的,還是往這地方走來。
那近屋前的楝樹、屋後通往山邊的竹林小徑;
除了立碑上的提字還無法確定外,
他其實知道人的刻意和用心,
只是看著幾近是相同的風景,卻無法再有當初相同的感動…
「既然曲雲也到了,那我宣佈些事。」
聽著發言的聲音不同以往,
他才從猛然回了神,然又聽發言的佾雲續道。
「因為連日趕工,所以我讓韶雲這幾天好好休養,餘下的事,就交由我發落。」
這一番話眾人倒是無所異議,
自然以輩份而論,韶雲不在就由佾雲來主掌門裡大事,
雖然這場面少見,但聽佾雲交代後,倒也皆感合理。
「大家都知道,這新屋是準備給曲雲使用的,然後舊房合併,當做藥室。這地方
夏雨不積,冬又不至於寒凍,終年乾爽舒適,適於人居…」
話稍做停頓,那發言的人,卻忽然朝他看來,給了個似有深意的微笑,又道;
「但,卻更適合貯藥用。」
就在他與眾人,還正奇怪佾雲怎麼生來這麼一番長的解釋時,突來的結論,
又讓人錯愕。
「所以由我做主,這新房挪做我和鍾雲放藥材之用,然後…」
佾雲朝向他,又是一笑道;
「就委屈曲雲還是住舊房,待日後尋到合適地點,再起新居。」
※
「倒底哪不同了?」明明是躺在床上闔眼休息的人,夢裡仍不放棄的反自問道。
從房子的這頭、繞到那頭,
由房子的前方、再步行到後方;
時雨時晴的天,忽隱忽現的笛聲,
索性學著人,從屋外頭步進,
再穿過水雲天,步向屋後的竹林步道,
前望皆是一樣的翠綠青葱,時來是如薄紗輕掩的縹緲山景。
「明明就一樣啊…」
昏睡中的人,眉依舊是縮緊。
※
宣佈新居成藥室後的隔日,佾雲便出了遠門,
眾人不覺有異,一如平常的工作、練功。
「什麼?」
只有韶雲,錯愕的站在不到一天功夫就被堆滿藥材的新居前,
而新居的立碑上,
也不知在何時被人提上了字。
碑上是水天,但差個雲字,便是一模一樣的水雲天。
那有著和水雲天相同雲景的地方,
自那日起,過了大半年,
但他去過的次數,曲指可數。
而仍是習慣的在確定人不在時,
帶著笛,悄悄踩上通往水雲天的小路。
那年時值初夏,而有屋落新成,
他仍守舊景似水雲浮天,
是舊日名之──水雲天。